我们一直顺着山路走,起起伏伏,都是山民用脚板底踩出来土路,一开始还有些田地,后来便没有了,都是茂密起伏山林,然而走了这黑竹沟前面时候,却感觉地势陡然低了很多,一路向下,形成一个宽广大峡谷,约有数百米。|透过那薄薄雾纱望进去,绿草成荫,林木茂密,偶有些红、黄、白小花儿点缀其间,竟然没有几分冬天寒意,倒是显得绿意盎然,如同春日一般。
下黑竹沟道路,是一大片倾斜四十度角滑板岩,曲曲折折,并不好走,昨日万三爷他们便是止步于此。下了一夜雨,这岩石显得加滑腻,一个不小心,只怕就会摔落沟中,粉身碎骨而亡。
一行人驻足于这滑板岩上坡头,着下面薄雾沟子,均感觉有些前途叵测。
万三爷七十多岁了,一路行来,脸不红气不喘,显露出了强健体魄,反倒是他那大侄子万勇气喘吁吁,被这一路泥泞折磨得够呛,万勇年岁五十多,但是万三爷两个房孙万朝、万朝东,一个三十多,一个二十来岁,皆是盛年,却也累得不行,蹲地上不肯起。
他们都是这大山里跑惯汉子,由此可见这磅礴大雨之后山路,是有多么难行。
要这种情况下找寻失踪万朝安,简直是困难之极,除非那小子自己跑出来。
万三爷拄着一根木棍儿,刨了刨这附近草丛,又盯着那地面,试图找出一些残留痕迹来,然而并没有,这使得他有些疑惑。蹲地上万朝东朝着万三爷,指着斜侧里山道说道:“三爷爷,这几天湿气重,山羊也怕滑蹄,肯定不会往这黑竹沟里溜,只怕小安子追了凉伞坡那边去喽?”
万三爷并不理会他,捻着胡须思考了一会儿,然后蹲下来,解开雨衣,从怀里面掏出两个铜钱板儿来,双手合拢之后,默默祈祷一番,往地上一掷,没待旁人清楚,他便将铜钱收起来,起身说走吧,我们下去。
说完,带头往下走,赵中华和他几个后辈都沿着“之”字形石道,小心翼翼地跟了下去。
我们正想跟着,天空上游弋虎皮猫大人飞落下来,站杂毛小道手臂上面,抖动了一下身子,射得我们一脸水珠子,我正想骂一骂这该死肥母鸡,却听它用比往日要低沉一些声音告诉我们,这沟子里有古怪。%≈*&qt;;
我洒然一笑,说这沟子自然是有古怪,要不然之前那些或失踪或死亡人,不是白牺牲了么?
虎皮猫大人指着坡脚那沟子,说那里面不但阴气浓重,而且还似乎有法阵影子,只怕以前很多人之所以黑竹沟死亡,就是被迷了阵中,出不得来……不过嘛,有大人我,你们若要进去话,自然是不用担心。我和杂毛小道连忙拍它马屁,说是啊是啊,全靠大人照应。
这厮一听夸赞,立刻飘飘然起来,说小毒物,若你把你家乖女儿许配给我,我定会保你来去自如,怎么样?
坡下传来了掌柜喊声,我呸了这想吃天鹅肉癞蛤蟆一口,拄着木棍走下坡去,后面传来虎皮猫大人气急败坏声音:“你个***,就是困死你,大人我也不出手救!”
我哈哈大笑:“那朵朵岂不是也出不来了?”
虎皮猫大人:“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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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滑板岩下了沟底,发现昨天下暴雨将远处小溪灌涌,结果溪水暴涨,漫过了周围滩石,一片沼泽地。不过沟底宽阔,小半里地,我们自然挑那地势高一些地方行走。沟里白色雾霭,从上面着似乎有些浓郁,但下了谷底却并不算什么,举目望去,几十米内景色,收眼底。
万三爷眼睛毒辣得很,不一会儿就一窝草丛前找了万朝安曾经来过此地证据。
着老爷子手上那颗黑色纽扣,万勇也确认,说应该是朝安那兔崽子夹克衣上面扣子。
既然有了线索,我们自然就沟口旁搜索。不过旁人都是搜寻人踪迹,而我大部分注意力却都朝着四周那些花花草草上寻摸着——出发前,万三爷把蒿荻雪胆模样说与我知晓,让我进山时候多留些心。事关生命,我自然费心四处找寻。
拉渔网一般地搜索一阵子,并没有瞧见多线索,于是我们朝着里间走去。
不知道是不是幻觉,我余光里似乎发现滑板岩坡顶上有一个黑影子,但是认真打量时候,却又不见踪影。我拉了拉身边万朝东,问他今天进山,就我们这些人,没其他人跟着?万朝东下来时摔了好几跤,双手是泥巴,一脸不乐意,听我问这,就笑,说这大雨天,谁没事跑这山里面来?有病啊!
我不再说话,疑惑地回望了几眼坡顶,继续往里间行去。
山沟底部有很多岩石地,虽然也有积水,但是却比我们来时山路要好走许多。没有泥泞,我们小心前行着,感觉脚步都轻了许多。我和杂毛小道位于队伍尾部,与众人轮流不断地呼喊着“万朝安”名字,以期冀那个冒失鬼能够听,并且赶紧现身。
走了大概几里路,前方突然分出了几条岔路来,有往密林前行野兽小径,有直走石道,也有沿溪而行烂泥路。
这山谷宽阔,而我们就这区区七个人,自然不可能兵分好几路。万三爷蹲地上,又用铜钱问路,后选择了左边那条野兽踏出小路前行。我们此行带了两把三管猎枪,分别由万勇和万朝带着,以防野兽,万朝是村中民兵队长,平日里也经常溜山打猎,自然由他领头,往前一路走。
我依然走后,走了一段路,我突然不远处荆棘草丛中,有数株墨绿色广阔叶片植物,茎枝长而粗壮,绒毛疏短,藤蔓边缘和中央密布**状突起,背面较稀疏,其间点缀着些倒卵型白色果子,瞧这形状,莫不就是我所要找寻蒿荻雪胆?
我心中大喜,连忙走过去,想要就近观察一二,哪知没走几步,前面貌似草丛地面上没有传来受力感,脚下一空,便往下跌落。
身体失去平衡一刹那,我全身肌肉立刻绷得紧紧,腰一扭,伸手就抓住了几篷野草。
啊——
那野草哪里能够承受得住我体重,立刻脱离土壤,随着我一同跌落下去。我心中慌忙,然而还没有反应过来,脚就着了地。我半蹲着,将下落势能缓冲,紧着着借助上面投过来光线打量四周,这才发现我跌进了一个狭长深坑中,因为上面草丛斜密生长,又有一层浮土,结果导致我以为是平地,跌落其中。
“小毒物、小毒物……”
头顶传来了杂毛小道焦急地呼叫,然后光线一暗,上面空间被一个人影给挡住了。
这坑高三四米,我怕他掉下来,连忙还说没事,老子属铁疙瘩,踩不烂摔不坏。他没好气地怒骂,说你个吊毛,没事往这边跑个毛啊,赶紧上来。坑里有些黑,我摸出了手电筒,准备找一个受力地方爬上去,结果刚一打开电筒,照那墙壁上时候,吓得我心头一阵加速颤动。
我擦勒……
这一整面泥墙上面,密密麻麻地镶嵌着好多白花花死人骨头,这骨头有大腿骨、肋骨和细碎得不成模样骨头,让人触目惊心是间杂其中骷髅头,有黑色、白色以及灰色,上面布满了湿滑青苔,骤然相见,让我舌头发麻,浑身僵直,手电四处照射,只见长坑四面皆是尸骨,脚下也是。
正好上头有绳子垂下来,我立即拽着,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,杂毛小道见我一脸惊容,问咋了?我说靠,下面是些死人骨头,之前掌柜说这里是古战场,果然不假。
杂毛小道嗤之以鼻,说都两千年过去了,哪里还有啥子骨头哟,眼睛花了吧?
我见他不相信,便怂恿他下去一瞧,他却不愿,抬腿便要走,说前面发现有情况,大家都过去了,赶紧着。我说等等,绕过这道坑,将那荆棘丛中疑似蒿荻雪胆东西给采摘下来。着我手上这纺锤状白果子,杂毛小道疑惑地说:“莫非这东西,就是蒿荻雪胆?”
我说是,不过还是要找万三爷亲自确认一下……咦,他们人呢?——我四处张望,视线里都已经不见人影了。
杂毛小道说万朝前面拐角处发现了一个防雨帐篷,大家都跑过去了,要不是老萧我着你,你就呆那坑里面等死吧。说完带着我往前跑,我们转过一片野生桃树林,只见前方草甸子上面有一个蓝色大帐篷,周围还有好些炉子、板凳和绳索之类东西,万三爷和掌柜他们则旁边翻检着,但是却没有见其他人。
当我们走近草甸子时候,突然从林子里跑出一个黑影,手上紧紧握着一把枪,朝我们大声呵斥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