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奋想通透了，心情很舒畅。
可是京城日报社的不少人，心情果然变得很糟。
图文并茂准备了大半个版的报道，副总编执笔，写了一篇战斗力超强的本报评论员文章，版都提前成了，结果晚上8点经人提醒，听了网上的一段录音后，社长下令把所有稿子都撤了。
坐在办公室里，反复听了几遍录音，社长问当值副总编：“这应该是悦琪老板录的吧？”
副总编说：“肯定是他录的。”
社长问：“为什么这么多细节咱们的记者没采上来？”
副总编说：“可能是先入为主，可能是没采到点子上，也可能是被人蒙了。悦琪提前把这东西发出来也好，不然咱们就被人当枪使了。”
社长说：“查！凡是这次收了钱的记者，扣三个月奖金。”
报道的危机消于无形，那段录音却在网上火得一塌糊涂。
发出去几个小时，就有网友在网上四处发帖，跪求京城砸车录音下半部分，因为所有听了录音的人都知道，接下来肯定是开始砸车了。
把丰田霸道砸成一堆废铁这么爽的事，就算不能亲眼目睹，听听声音也是很爽的。
各种段子、各种版本开始在网络上流传，说的无非是天外有天，人外有人，一山更比一山高，牛逼人遇上了更牛逼的人，两伙牛逼人碰撞得激情飞扬，火四射。
总之，越传越爽，越传越玄。
其实也不难理解，所有版本中，最爽最玄的版本生命力最强，传播速度最快，这玩意就像一次啪啪啪，最先适应环境，最强壮的精子游得最快是一个道理。
第二天，罗健放到网上的录音开始发酵。
很快，罗健发现，除了自己一支水军，还有其他水军参与了进来。
信息越来越多，话题走向和局面开始不受罗健控制了。
罗健第一时间打电话，把网上的现状告诉了秦奋。
在书房的电脑上，草草看了一遍罗健发过来的帖子地址，秦奋发现，胖子被人起底了，看来得罪的人还真不少。
可是看到最后，秦奋就不那么轻松了。
按照最新网帖的内容看，自己让保安砸的丰田霸道，是一辆套牌车，这辆车曾经还是河北shengzhang平县县委副书记鲁继龙的座驾之一。
网帖里大量列举了这辆车在长平县和高速公路上的违章记录。
帖子里说，这辆车因为被人举报，鲁继龙本人没再使用，给他儿子开过一段时间，后来到了鲁继龙的连襟，长平县安监局的李红武手中。
半年前，发生在长平县的16岁女高中生在学校附近被强歼的案子，就跟这辆丰田霸道有关系。
县里风传，女学生被强歼后，车主丢下三百块钱，说我有的是钱，你以后需要钱就找我要。然后说我家是当官的，很有权势，你告也告不倒我，然后就开车走了。
女学生的情况是，胸部被咬破了，胸口被抓破了，下体撕裂伤，音道壁被用手抓伤。
这么一个耸人听闻的案子，被长平县官方强力压制，最后以赔偿15万元私了，女学生全家搬离长平县。
这个帖子里的内容详实之极，甚至连女学生胸部被咬破的照片和医院报告都有，网络上立刻沸腾了。
谁也想不到，一起近乎斗富砸车的热闹剧，引出一桩强歼民女案。
鲁继龙......鲁林......李红武......秦奋意识到，这次真的结下死仇了。
怎么办？
想来想去，秦奋给于龙打了一个电话。
一个小时后，坐在饭店包房里的秦奋等到了于龙。
起身给于龙倒了杯茶，秦奋看门见山地说：“老于，我需要人帮我办件事。”
于龙说：“你说。”
其实从接到秦奋电话，听秦奋约他在外面单独见面，于龙就知道肯定有事要自己办了。
秦奋说：“我想摸一下长平县鲁继龙的底，不知道你能不能干。”
于龙问：“鲁继龙是干什么的？”
秦奋说：“长平县县委副书记。”
于龙脸上没什么表情，说：“要哪些信息？”
秦奋说：“负面的，所有。”
于龙想了一下说：“我可以去，但我有更合适的人选推荐给你。”
秦奋说：“谁？”
于龙说：“我战友，姓赵，退伍后干了个私家侦探的营生。”
秦奋说：“我说的这事，可大可小，这人靠得住吗？
于龙说：“起码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。”
秦奋点头说：“我信你，现在就让他过来。”
于龙打了一个电话，半个小时后，人到了。
来人叫赵恒，一米八左右的个头，不说话的时候，一脸严肃而戒备的神情。
于龙简单说了一下秦奋的事，赵恒开口说：“劳务费10万，先付5万，半个月调查期，有重要收获，付剩下5万，没有收获的话，看在于龙的面子上，退你两万。”
赵恒临出门，秦奋给了他一个电子邮箱，说：“用这个联系。”
把赵恒送出门，于龙回来后，皱眉想了一会儿说：“想不到这次砸车砸到了县委副书记头上，幸亏是在京城，要是在他们的地界上，麻烦就大了。”
秦奋说：“嗯，本来是想用录音摆脱报社的威胁，没想到掉进了另一张网里面，还是越挣扎越紧那种。”
于龙说：“这次肯定是被人当垫脚石了，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秦奋嘿嘿一笑说：“怎么办？找护身符。”
喝了一口茶，秦奋接着说：“干到鲁继龙那个位置的，屁股基本没有干净的，只要能拿到他的小辫子，就能消停几天。京城我也快待够了，真待不下去，就跳出去，到时他一个县级干部，能拿我怎么样？”
于龙忽然问：“要不要给你配个司机？”
秦奋看着于龙问：“你是说......”
于龙说：“小心为上。”
“对了。”秦奋忽然想到一点，问于龙：“这个赵恒，现在接活的主业是什么？”
于龙看了一眼包房的门，说：“装拆窃听器。”
“窃听？”
秦奋一下就想到了以前他在东阳时，和范雨琪一起看过的《窃听风云》系列电影......
窃听......
有意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