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？”顾里罕见地叹了口气。
看着像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儿子，顾里没忍心再雪上加霜，放缓了声音劝道。
“最近进展很大，相信事情很快就能告一段落，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再忍忍。林清是个好孩子，会体谅你的。”
这话并没有很安慰到顾向东，他仍然垂头丧气地摸了只烟出来，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。
“再说吧！”
顾向东皱起眉，点燃烟深深吸了口，难得的迷茫起来。
不知道顾里是怎么想的，突然又转而说道：“或者，你更中意林灵？只要你看清自己的心，要选择跟谁在一起，都随你。”
顾向东抬起来头，坐在那里发怔地看着他，他这个比他还冷情冷性的父亲，变得有点让他措手不及。
顾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变化太大，微微避开了他的目光，说道：“没事就出去吧！”
机械地从书房出来，顾夫人竟然在走廊上等着他，看到他微微笑着：“奶奶叫你过去呢，说是有事跟你说。”
“好。”顾向东掐了烟，又揣着满心的郁闷去见老太太了。
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太慈祥地朝他笑着，说不出为什么，那笑让顾向东生出一股警惕。
“向东。”老太太示意顾向东坐下，先开了口，“你和林清的离婚手续办妥了？”
顾向东的心里有些不舒服，仍然语气恭敬地回答：“办妥了。”
“向东，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。”老太太慢慢说道，“当年林清嫁进我们家来，确实不够光明正大，刚开始那几年也上不了什么台面，你当初就不喜欢她。是我们太专制，只一味的在意你和家里的名声，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，是我们不对。”
顾向东皱眉看着老人，对于她对林清的评价不满。也许是看出他的心思，老太太语气一转又接着说道。
“当然了，后面这几年，林清的表现很好，无论是对公司还是这个家，家里的人包括我和你爸爸，都对她比较满意。”
老太太的语气不疾不徐，她这辈子善于揣测人心，能从丝微表情中看出端倪，看顾向东的眉头紧紧松松，话也说的委婉三转。
“但是，那孩子什么都好，就是性子太拗，之前跟你在一起也没少闹，前一阵子更是闹的不可开交。奶奶不是没劝过她，可最终做出离婚决定的是她自己。”
她叹了口气，无视顾向东沉静如水的面孔，继续说道。
“向东啊，奶奶的本意也不愿意看到你们走到离婚这一步，但是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，就要向前看。我们顾家跟别人家不同，全青城的人都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，不管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，都要拿出我们应有的风度来。”
从小就被教育要以家族荣誉为首的顾向东，听到这话不免露出一记冷笑。
“奶奶觉得，我现在应该有什么风度？”
老太太对他这样的态度也有不满，整个人严肃了不少，微微皱着眉说道。
“你这一辈子的日子还长着呢，现在大家又都知道你是为了林灵离的婚，我们总要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。”
“不需要什么交代！”顾向东“噌”的一下站起来，语气生硬地说，“我的事情我自有打算，奶奶您就别管了！”
“你……”老太太惊讶孙子居然这种态度，“事情是你闹出来的……”
“所以说，我自有打算！”
顾向东再次打断她的话，转身就要往外走，走了两步又停下来，转身看着老太太说道。
“奶奶您之前不也挺喜欢林清的吗？再说了，就算是我无所谓，还有两个孩子呢，他们能一下就接受吗？”
想起曾孙子，老太太一下子垮下了肩膀。
顾向东行了礼，没再说话，这一次坚决地走了。
所有等着吃瓜的人，都没有等到官方消息，渐渐的，大家投注在林灵身上的眼神就变了些味道。
……
林清和乔伊是在二十天之后回到青城的，此时三伏天已过，但青城湿热的天气依然余温不减。
不过，出去转了一圈之后的林清，心情好了很多，人也开朗了。乔伊回了家，她也回了自己的老房子，顾向东给她的那栋别墅，对她来说依然有阴影，至少短期内不会踏入。
回来后，吃饱喝足之后又饱饱睡了一觉，明天准备去如译转转，虽然离了婚，但生活工作还要继续。
林清出去的这段时间手机是一直关着的，心思也放得太空，当在如译楼下看到又拔高了一截的言儿之后，她顿时僵在了原地。
“夏令营怎么样？”
林清努力露出清甜的笑脸，拍了拍少年的肩，实际上他已经高出她半个头了，也许再过两年，她连肩也拍不上了。
“不怎么样！”言儿硬邦邦地回答，俊秀的脸绷得紧紧的，活脱脱一个顾向东的翻版。
林清的心疼了一下，“言儿，妈妈这些天……”
“不要拿骗小孩子那套来骗我！”少年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，“我不是祁佑！”
“那……”林清舔了下唇，“我们坐下来谈谈，用大人的方式。”
这个孩子从来就比别的孩子成熟敏感，大概他也是被离婚这件事影响最大的人，这也是林清为什么如此龟缩处理的原因。
现在既然已经找上门来，自然就拖不下去了。
母子俩在旁边的咖啡厅坐下来，少年的严肃跟林清的心虚成了反差。
“你们是不是离婚了？”
言儿刚一坐下就开口，惊得林清差点坐不下来。
“是！”她咬着牙点头。
少年冷漠的脸总算变了变，眼眶隐隐红起来。
“所以……你不要我了！”
“当然不是！”林清急忙反驳，“言儿你知道的，妈妈很爱你！”
“爱我为什么还偷偷走掉！”言儿哽咽了一下，质问，“我走之前明明就跟你说过，我有自主选择的权利，你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一起！”
“言儿……”
看着面前的大孩子，眼含泪花的样子，林清的心像针扎一样。
她稳了稳心神，说出了所有父母都会说的那句话。
“妈妈这么做，都是为了你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