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伊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顾向东和林灵，但既然来了，她也不想让林清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落荒而逃。
看着林清还算镇定的表现，她心里其实慌极了。
原本以为顾向东多少会照顾点林清的感受而早点离开，可那人就像钉子一般钉在那里不动，到最后她倒成了最熬不住的那一个。
“真是倒胃口！”乔伊将筷子一摔，想要前去赶人。
“吃好了就走吧！”林清按住她的手，眼带恳求地看着她，“不是说要带我去捯饬吗？我明天想要美美的重获新生。”
乔伊秀眉一挑，刻意放大了声音夸赞道：“这才是我乔伊认识的林清嘛！好样的，真给女人长脸！死了一颗歪脖树，会有一大片森林前仆后继而来！”
林清已经拿好了包，轻轻笑着，“那就走吧！”
顾向东一直沉默着，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，他突然意识到，从今以后，就连再次听到这样的脚步声都成了奢望。
从心底疯长起来的情丝飞快地裹住了他的心，越来越紧，像要长进他心脏里似的那样疼。
这疼痛让他急忙回头去看，那道仿佛已经刻在他心上的背影，已经毅然决然地消失在门口的转弯处。
他不自觉的就想要追上去，却被一只柔胰拉住了袖子。
“向东……”是林灵，她的声音很轻，“要是真舍不得，就回去找她吧！”
这带着点点怨念的轻柔声音，让顾向东一个激灵，神思清醒过来。
他又重新回头坐好，只是在这清凉如秋的餐厅里，突然像是温度低了几度，竟隐隐生出一阵寒意。
林灵熟悉的，只是那个失去记忆的霍霆南，面对气场大了几度的顾向东，她时常有种不知所措，即使他现在只是安静地坐在她面前，也让她生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。
通常他不说话，她就算满肚子的话，也说不出来半句。她只能安静地等着，等着他让自己做这做那。
这间旋转餐厅地位置极好，从三十几层楼望下去，仿佛整个城市都尽收眼底。盛夏天里视野极好，楼下街边人的一举一动都映入眼底。
林灵等了许久，都不见顾向东有什么动静，见他始终望着窗外不免随着他的视线往外看，观察了好一阵，才发现他一直在看着站在街边等出租车的人。
那露肩长裙的打扮，确系林清无疑。
林灵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苦涩。
直到街边的人打到车走了，他才收回了视线，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。
“把她常开的那辆车加进协议里。”他说。
林灵闻言笑了笑。
跟电话里的人沟通完了，顾向东才抬头说道：“吃好了就走吧！”
连问她一下都没有，就做了决定。
林灵觉得心被扎了一下，忍不住问道：“我很好奇，你以前也是这么对林清的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顾向东总算正眼看向她，剑眉微微皱起，脸上是明显的不耐。
林灵满心的不满，都被这样的表情堵了回去，带着几分赌气说道：“没什么，走吧！”
顾向东自然地招手买单，丝毫没注意到她的情绪。
第二天是三伏天里难得的阴天，连日高温也降了好几度，难得多了几分清凉，只是看着像要下雨似的。
林清起了个大早，先给自己做了个早餐，然后下楼剪了头发。
看着满地的发丝，她想，这辈子估计再也留不成长发了。
收拾齐整刚好十点，宋霖的电话是在半小时后到的，依然是一板一眼的声音，严谨且一丝不苟。
他约了林清在民政局旁边的咖啡厅见面，说是离婚协议上还有些事要跟她沟通。
林清答应了，不管顾向东临时起了什么变卦，她都应了就是。
她是一无所有到的顾家，再干干净净的走自然也没什么毛病。
到了之后，宋霖一如往常的专业，声音里带着他特有的冷硬。
“顾先生又加了一些东西在协议里，请您再看一下。”
说完，宋霖从他手边的文件袋里拿出一叠一叠的文件在林清面前摆开。
林清依次看过去，白纸黑字标题醒目，上面分别是顾向东名下所有的动产与不动产、股票、基金、个人存款，所有都签好了他的名字。
看得她一阵恍神，然后不解地望着宋霖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宋霖很职业化地提醒：“林小姐，您现在只要在这些文件上签字，就能拥有这所有的一半。”
林清不明白怎么变成这样了，摇摇头：“我已经跟顾先生谈好了，之前也已经签过一份离婚协议了，就按照那上面的执行就行。这些我都不要！”
宋霖顿了顿，点头道：“我知道，但这是按照顾先生的意思重新拟定的，你有权利分走他名下一半的财产。”
“我不要！”林清拒绝地很坚定，“要不，你就让顾向东自己来跟我谈！”
她不知道顾向东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，但他想用金钱来补偿给她的伤害，她绝不接受。
顾向东进来时，就正好听到宋霖在游说不肯签字的林清，她一脸不耐烦地扭头看着窗外。
他微微靠着门框，默默地看着林清，目光近乎贪婪，他昨天没敢回头看她，没想到仅仅几天，她就变得这样瘦。
他的心脏开始一抽一抽的疼，紧紧攥住了拳头。
宋霖看到他，自动停止了说话，林清察觉到了，转头瞪着黝黑的眼睛看着顾向东。
他穿着一件白衬衣，敞开着领口的两颗扣子，微微露着蜜色肌肤的脖子，黑色西服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，看着随意却气度不凡。
看到她看过来，嘴角一扬，深邃漂亮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，声音毫无感情。
“林清，给你就收着，我顾向东最不缺的就是这些，也不会让人觉得我对前妻无情无义。”
“顾太子一向大方，谁敢说您半句不是！”林清忍不住讥讽，“但那天我们已经谈好了，我很满足，也觉得那些是我应得的。我总也要为自己正正名，免得让人觉得我是冲着前夫的钱去的。”
她停了一下，坐直了身体，看着他的眼睛说道：“或者，我们再好好把孩子的抚养权拿出来说一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