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是见识过顾向东的无情的。
不管是外面不怀好意的交际花，还是跟他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，碰到他面前的女人都没讨到一个好。
在这方面，他从来清楚冷静，绝无拖泥带水，好像唯一出了岔子的，就是她这个成了他妻子的“林清”。
但即使是这样，“林清”嫁给他的那六年，也过得水深火热，到最后还放弃了自己的生命。
林清没想到，他对林灵也会这么毫不留情，那接二连三的话，任是林灵的心理多么强大，也会被扎得鲜血淋漓。
果然，林灵轻轻追问了一句：“你对我，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？”
顾向东毫不迟疑，“如果你还愿意把我当哥哥，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，如果你不能，那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好。”
林灵发出几声冷笑，哽咽道：“你就为了那个女人，要把我们之间所有的情感都抹掉，甘心跟她走，去做她的顾向东，去做她爱的男人的影子！”
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，连同站在门外的林清都屏住了呼吸。
在这件事情上，她真的没有安全感。
没等几秒钟，顾向东说话了，声音更沉更冷，林清能想象到他内心正压抑着的愤怒。
“够了，这些话我已经听烦了，从一来到青城，你就明里暗里的跟我说了许多遍。以前我是真的相信你，相信爷爷，也是真心把你们当成亲人！可是你们都忘了，纸终究包不住火！”
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质问道：“你们当真以为我顾向东好骗吗？”
林灵慌忙辩解：“我们没有骗你！”
“是吗？”顾向东大声打断，“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说过谎，从来没有想对我隐瞒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”林灵被他冷冽的声音逼问着，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听得一清二楚的林清，心也跟着揪起来，拳头攥得死紧。
顾向东似乎下定决心要把事情撕开，明明是冷静的声音，却犹如刀锋一般狠厉。
他说：“知道我一开始不相信林清，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？不是你坚决的否定，也不是你刻意的引导，而是我找不到爷爷要我回来的原因。”
大概林灵和林清一样懵了，她并没有说话，或者是来不及说，只听顾向东继续说道。
“我在想，如果我真的是顾向东，如果爷爷真的知道，那他为什么还会让我回青城？”
“我想来想去，只能认为这张脸只是一个巧合，我不是顾家人，爷爷和你也不知情。”
林灵立刻说道：“对啊，你要真的是顾向东，我们要真的想要瞒你什么，怎么还会让你来青城？”
“对，我就是这么想的！”顾向东冷笑了一声，反问，“那你们在心虚什么呢？”
“我们没有！”林灵几乎发出一声尖叫。
“没有？”顾向东又是一声笑，“那就让我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又能怎么样？你们这么极力反对的原因是什么？我喜欢林清，我要跟她在一起，我要娶她！你们为什么反对，有什么权利反对！”
林灵呜咽一声哭起来，“因为我爱你！我不想看到你娶别人！”
顾向东沉默着，办公室里只有林灵伤心的哭声在飘荡，林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，她知道林灵的骄傲，也一直认为林灵并不是那种会为了爱一个人，而这样痛哭流涕的人。
可是她今天将她所有的骄傲矜持都抛弃掉了，她一定很爱顾向东，只有真爱，才能让她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。
林清还在感叹，但顾向东依然无情。
他冷淡的声音穿插在哭声中，分外冰凉。
“你因为不能跟我在一起而痛苦成这个样子，可如果我因为你而放弃跟林清在一起，那痛苦的人就会是我和林清两个人。一比二，不划算，而且，我舍不得林清，我只想她幸福快乐，没有办法看到她痛苦。”
“所以灵儿，如果你真的对我有心，就成全我！”
林灵的哭声更大更凄凉了，而林清听到这番话，心里又苦又甜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。
“霍霆南，你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人！”林灵哭着说道，声音里满是无尽的悲凉。
顾向东不为所动，毫不留情地再刺上一刀，“所以，别对我恋恋不舍！”
伴随着林灵的又一声抽泣，办公室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，门外的林清猝不及防，三人都愣在了原地。
“林小姐……”
林清喏喏叫了一声，被林灵用力一把推开。
“走开！”
林清别推得一个踉跄，顾向东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她搂住，完全没注意已经将林灵撞了出去，林灵脚下不稳“啪嗒”一声摔倒在地。
林灵的哭声顿时停了，被“抢救”回来的林清，和“肇事者”顾向东都呆住了。
“林小姐……”林清伸出手，想将她扶起来。
林灵却狠狠打掉了她的手，慢慢冷冷地看着她，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。
林清被这笑刺得心里一痛，赶忙反手扯了一下顾向东，他皱眉看了她一眼，不甚情愿地向林灵伸出手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林灵没有看他，也决然甩开了他的手，吸了吸鼻子，擦了擦眼泪，自己站了起来，努力恢复着她的骄傲。
林清张了张嘴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她，却见林灵再没有看谁一眼，径自站起来的她冷艳而高贵，跟刚刚还痛哭流涕的她判若两人。
然后，她转身走了，步伐坚定而从容，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到，倔强的让人心疼。
林清撇开顾向东的手向前追了两步，又生生停下来，脸上手心一片冰凉。
她没有资格追上去！
后面的顾向东走上来抱住了她的肩，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，说道：“脸怎么这么白？”
林清回头看着他，眸子里闪着莫名复杂的光。
顾向东看得瞳孔一缩，捋着她耳边的碎发，问道：“你喜欢林灵？”
林清的眼睛下意识地躲了一下，轻轻说道：“他们毕竟救了你，而且，林小姐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。”
“嗯！”顾向东轻应了一声，抱了抱她，说道：“所以，你就觉得我那样拒绝她，太无情了？”
林清看着他的眼睛，脑子里闪过林灵决然的脸，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