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结束，司机默默开着车向牧山别墅驶去，看着熟悉的街景快速倒退，林灵的心也随之越来越紧。
旁边的霍霆南从上车就没有说过话，她一直在小心地注意他，他冷硬的侧脸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下越来越冷。
车子一路疾驰，林灵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，可越是清楚，她的心就越慌，慢慢的整颗心像要坠进冰冷的海水，七上八下摇摇欲坠。
“霆南……”林灵试探着开口，她有些受不了此刻的气氛，觉得非要说些什么不可。
她是有怒气的，认为就算爷爷捏造了他的身世，但却从来没有亏待过他！
“你现在是要去找爷爷兴师问罪吗？”她生着气，语气很不好。
霍霆南慢慢转头过来看向她，晦暗不明的光线下，他冷淡的目光中带着无法忽视的浓郁逼仄。
“什么叫做兴师问罪？”他漠然开口，声音很低很沉。
林灵被他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势蛰的一滞，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，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。
霍霆南从来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！
林灵原本的理直气壮在他的视线下渐渐瓦解，踌躇着说道：“今天太晚了，爷爷肯定已经休息了，我们改天再去看他老人家好不好？”
她的声音，不自觉地带着恳求，听着有点可怜。
林灵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林家大小姐，因为父母早亡从小就受尽林老爷子的宠爱，养尊处优高高在上，哪里有过这样几乎卑躬屈膝的时候。
要是换了以前，霍霆南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，但是今天，他静静看了她几秒，慢慢转过头声音又冷又轻地说道。
“我提前打过电话，爷爷会等着我们。”
林灵一直悬着的心顿时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。
晚上路况好，很快就到了牧山别墅，车子驶进院子，王婶果然已经在等着他们，等霍霆南一下车就说道。
“接到电话老爷子就一直等着，赶紧进去吧！”
霍霆南没有说话，微微点了下头就往里走，林灵跟在后面连王婶都看出了她的无措。
“怎么了？”她问林灵。
林灵白着脸，摇了摇头说道：“没什么，我先进去了。”
林老通常在晚上十点就睡了，今天霍霆南突然打电话回来，打乱了他的作息。
见老爷子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，霍霆南朝老爷子躬了躬身，抱歉地道：“爷爷，这么晚来打扰您，我很抱歉。”
他行着礼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。
林老看得清楚，轻轻皱了皱眉，道：“不碍事！你这么晚回来，有事？”
霍霆南解开西装扣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，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，他静坐了几秒，等林灵踩着高跟鞋哒哒小跑过来的时候，就见他正好把从车上拿下来的文件递给林老。
意识到那是什么，她的脸顿时更白了。
“爷爷……”
林灵急忙喊了一声，但还不等她再说什么，霍霆南略冷的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我想请爷爷看看这个！”说完，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林老。
“爷爷……”林灵又喊了一声，声音都尖起来。
这么反常，林老当然知道这张纸不寻常，接过来却没打开，而是问道。
“你们俩今晚是怎么了？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霍霆南皱着眉，硬邦邦地说道：“您还是打开看看再说吧！”
林灵又急声打断，“霆南，我们先把事情查清楚了好不好？”
“我现在就是在查！”
霍霆南的声音大了一些，更冷了，让林老的脸色都跟着变了变，举着纸问。
“这是什么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他看看霍霆南，又看看林灵，前者一脸凝重，后者一脸焦急，心里随之“咯噔”一下。
“这个是……”
“是我和顾祁佑的亲子鉴定！”霍霆南沉声开口，“顾祁佑是顾里的小孙子，顾向东的小儿子！上次他被绑架我去现场参与过营救，后来给他输过血，我们是同一血型！”
他说得不紧不慢，林老却觉得仿佛滚滚天雷当空而过。
看到老人脸色大变，霍霆南只是皱了皱眉，继续说道：“这份亲子鉴定我找人鉴定过，是真实有效的！”
他话说完，从后面过来的王婶都立刻顿在了原地，客厅里安静极了，渐渐的，林老急促的呼吸声隐隐传来。
“你今晚，就是来质问我的？”林老深吸了口气，举起鉴定书问道。
“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！”霍霆南不闪不避地直直看着他。
林老受伤的笑了一下，说道：“顾家在青城是什么地位？只要他们想，什么样的报告拿不到！你就凭这个，来质问你的家人？质问我？”
霍霆南一震，这也正是他一直不敢相信的原因！
林灵立刻趁热打铁地说道：“是呀，霆南你不相信我，难道连爷爷都不相信了吗？就算你忘了过去的事情，可从你醒来到现在，你扪心自问林家上下对你怎么样？爷爷对你怎么样？”
“霆南，你不能被一张冷冰冰的报告给蛊惑了！”
霍霆南有些颓然，一直纠缠在心里的疑问好像解开了。
看到他沉默，林老轻轻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爷爷知道你是因为忘记了以前的事，所以才容易被人动摇。可是霆南，灵儿的爸爸走的早，她大伯又忙于事业，你爸爸对于我来说就是另一个儿子！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血缘，但却比亲人还亲啊！”
“可这份鉴定书……”霍霆南的头又开始疼。
“你还不明白吗？”林灵急切地打断他，“这就是林清的手段！”
霍霆南抬头看向她，不确定地皱着眉，头越来越疼，“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“因为她……”林灵咬住了唇，“爱你”两个字临到嘴边被她咽下了，“因为你像顾向东！”
林灵当然明白，这是霍霆南最介意的事。
霍霆南揉着太阳穴，一阵阵接连而来的疼痛，扰乱了他的思路，林清哭着叫他顾向东的画面却轮番在眼前出现，另他头疼，另他烦躁不堪。
“头又疼了是不是？”林灵心疼地走到他身边，一边替他按摩一边宽慰道，“你别多想了，你要是想知道过去的事，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就是了。”
她停了停，咬咬唇轻轻表白：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我对你的心，一直都没有变过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