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树木、房屋建筑以及身着朝鲜族衣裙的行人,赵兰紧紧抓住王永梁的手,眼泪夺眶而出,永梁伸出手来把她搂在怀里,紧紧地抱着她。这些动作都无关情爱,对于赵兰来说,离家数载,自己遍历辛酸和苦痛,却只能埋在心里,就要见到亲人了,但也不能跟亲人全部敞开心扉,五味杂陈之下,她需要一个怀抱;对于永梁来说,他深知这个女人的身世非常可怜,此际需要安慰和力量,他只有用自己的怀抱给她一个心理暗示:一切有我,不要担心。
两人相拥相抱,一路无言。
延市到兰镇只有30公里,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。到兰镇时,王永梁交给赵兰一千块钱,说道:“这些钱你给家里。”赵兰感绪宣泄得差不多了,赵兰才想起了王永梁和钱进,这才对妈妈说:“妈,先别哭了,还有客人呢。”
“妈,这是我朋友,他叫王永梁,他叫钱进。”赵兰连忙给妈妈介绍王、钱二人。
“伯母好!”永梁和钱进连忙问好。
“你们好!你看我,光顾着哭了,也忘了招呼你们”。赵兰妈长得很漂亮,只是面黄肌瘦,皮肤失去了光泽,头发也有些发白,眼角已有鱼尾纹出现,这肯定是长年营养不良,又过度操劳造成的。
众人进了屋,靠东墙一张土炕,土炕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,不用说,这就是赵兰的父亲赵登军。
从赵兰的介绍中,王永梁知道赵登军身患脑血栓已有三年,虽意识清楚,但口齿不清,说话不利索。一开始只是右边身子栓住了,右手右脚有点活动障碍,但生活还能自理,后来又摔了一跤,把骨盆摔裂了,又没钱做手术,所以彻底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,只能在炕上躺着了。
赵兰见到父亲自然又是一阵痛哭,赵登军虽说不出话,但也是老泪纵横。王永梁知道这病怕赵兰自然不会告诉她,所以她见王永梁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做着安排,而赵兰似乎也理所当然的样子,就开始怀疑两人的关系。不过,看着这个小伙子年纪比赵兰小不少啊,应该不是男朋友吧。
所以,她迟疑着对赵兰说:“兰儿,你身上没钱吗?怎么能让客人破费呢?”
赵兰回答说:“妈,他的钱跟我的钱一样,你别拿他当外人。”这话说的赵兰妈更糊涂了,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啊?当着王永梁的面,她也不好问出口,只是不停地看赵兰,赵兰当没看见,就是不搭她的茬。
赵兰见家里也没有茶杯之类的,就找了一个搪瓷缸子,倒了一些热水,递给永梁。永梁接过来,看着她问道:“赵松和赵梅现在还上学吗?”
赵兰也不知道,就回头看她妈,赵兰妈说道:“赵松早就不念了,赵梅过了暑假也不念了。他爸一有病,这天就算是塌了,现在还欠着八百多块钱呢,哪有钱供她念书啊。这孩子学习好,如果好好念下去,考个大学是不成问题的。但她懂事,知道家里没钱,所以即使心里再想上学,也没跟我闹。”
永梁听她说完,基本清楚了这家的情况。他对赵兰说:“伯父的病要治,赵梅的学也要上。我看这样,明天咱就把伯父送到延市医院,在那里治疗一段时间,最起码让他能生活自理。”见赵兰想说话,他摆摆手止住她,继续说道:“钱的问题你不用考虑,我身上的钱足够。”
“至于赵松和赵梅我还没考虑清楚。上学当然是没问题,但是伯母得照顾伯父,哪有时间再照顾他俩啊?要不,咱们带他俩走?你看怎么办好呢?”
赵兰听王永梁这样一说,知道他是真心替家人考虑,心里自然是非常感动。她想了想道:“现在带他俩走的时机不对。我妈自己照顾我爸也是很累的,赵松可以帮帮她。再说,他一大小伙子,还用我妈照顾他?!带赵梅的话倒是可以,但我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呢,怎么照顾她?光依靠你不行,你的事太多。要不这样,我先去,等安下身来,再考虑这事。反正给他们留够了钱,我觉得眼前也没什么大事了。”
“行!就依你说的。”王永梁见赵兰考虑事情确实周到,也就不再言语。
正说话间,就见赵松和赵梅一身新衣服,喜滋滋地进了门,赵松脚上也穿上了新凉鞋。
“妈,这是王哥让钱哥给买的。”赵梅率先向妈报告。
“妈,这也是王哥让钱哥给买的。”赵松随后一亮手中的一大坨狗肉,随后报告。这时,钱进提着一些米、面、油等物也进了屋门。
“她王哥,让你破费了,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。”赵兰妈激动地不知所措。
“伯母,你别客气。”王永梁赶忙说道。
客气了几句,赵兰妈就拿起狗肉到院子里收拾起来。
王永梁之所以让钱进去买狗肉,是因为他知道朝鲜族爱吃狗肉,也会做狗肉,朝鲜族款待客人,奉上一桌狗肉宴席,是一种较高的礼遇。尤其是狗肉汤,更是朝鲜族“汤文化”的集大成之代表性作品。
院子里有一口铁锅,赵兰妈把狗肉放到锅里,兑入水就开始煮起来。不一会儿,一股香味冲鼻而起,把赵松、赵梅两个馋得直流口水。这俩可怜孩子,得多长时间没有吃狗肉了?王永梁心酸地想到。
“哟,有钱买狗肉吃,没钱还账啊?我怎么摊上你们这样的哥嫂了啊?”忽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大门处响起。